耶耶不理

【通臂猿猴x万妖女王】云胡不廖(21)

是通通的老婆被抢走的日子hhhhhhh



梅雨连绵半月,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

也难得,她此刻满是火气。

他从寝殿内走出来,便看到自家的小猴子正安安静静地跪在他母后的面前,双目盈盈,正忍着不落下泪来。

他快步走到她的身旁,想要安慰着牵过她的手,但怕着被殃及,只好佯装冷下面孔,转而将小猴子身旁落下的擎天柱收了回来。

小猴子到了该学习法术的年纪,只是世间凡物他大多看不上,唯一能让他朝思暮想的唯有他父王的那一根擎天柱。只是擎天柱本就是有灵气的物件,轻易不认主,因而年岁尚小的小猴子自是驯不服它。

好在今日未曾伤及旁人,若非如此,可不是要跪几个时辰就了事的了。

他颠着手中银色的棍棒,在心中怨怼着它。

小猴子喜欢,慢慢磨合就是,何必这样桀骜不驯闯下祸事,白白惹得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心灵相通,擎天柱消了些脾气,自动缩回了他的衣袖。

他蹑手蹑脚地绕到她的身旁,揽过她的臂膀,轻言细语地为着小猴子讨饶,承诺她明日必定亲自备下礼物,带着小猴子去赔礼道歉,还要小猴子去被打翻的商摊做工。

言语间,他朝小猴子递着眼色,小猴子立刻心领神会,允诺着他的母后,以后定会乖巧,不再犯事。

她看着小猴子红着眼害怕地落下泪来,也不禁心软,将小猴子哄回自己的怀中,劝诫着他以后莫要再用着擎天柱出去闯祸。

她一向是好脾气的,夫妻恩爱十几载,连拌嘴的机会都少有,更不要提这般愤懑的样子。他前所未见,也不怪一向反骨似的小猴子这么畏怕。


“也不知这样的性子究竟是随了谁?”

哄走了自家的小猴子,她软绵着转身搂住他,受着他在自己的背后轻轻拍抚,她埋头在他脖间绵密的猴毛中,疲累着不禁有些委屈。

猴子天性活泼顽皮,他又正处在逆反的年纪,她不免心力交瘁。

爱孩子,可要比爱他难得多。

她听到他在她的脖后落下一枚轻吻,肌肤相离时发出的破碎的声响清晰地响在她的耳畔。

“那自是,随了你的夫君。”

他的声音低哑,又带着一丝幼稚的骄傲,温和且霸道地滑进她的心间,将她温柔地束缚。

你的,夫君。

她动心着抬起头,从他箍紧的怀中抽出手,贴上他低下的下颔,指尖娇柔地揉刮,从他的下巴,一直划至他滚动着的喉结。

他微微张开唇,吐露出温软,似是调情般,悄悄打湿有些发干的唇。

那只尖利的小牙已经随着他唇边逐渐加深的笑意显露出来,只消他再凑近些,他便可以如今早那般,轻轻咬住她的唇,再慢慢引诱着彼此深入。

可意外地,她突然挣扎似的攥紧了他的衣襟,仿若是沉溺的人突然抓住那一根救命的稻草。

骤然失了血色的面容上,唯有那一双氤氲了的眼眸,随着她忽然坠落的心脏,晕红一片。



“将军,……我为何看不清你?”





万妖女王也不知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这些日子以来,她因着养伤,总是昏睡的时候多。

与失了内丹,终日在榻上养病时不同。这段日子,她未曾梦见过过往的事情,未曾梦见过他还在万妖国时与她如何缠绵,未曾梦见过他做了伏虎罗汉后她如何寂寥地朝思慕想。

她的梦中,那里好像是万妖国,但是山河明清,日月朗明,是她不曾见过的万妖国。

她的梦中,有她,有他。

还有,他们的孩子。

她想,她大抵是同他成婚很多年了。

那只小猴子已经长到了她的腰间,许是性子大半都随了他父王的缘故,认真起来,眉眼间尽是他的桀骜不羁。

可是,在她面前,小猴子总是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喜欢窝在她的怀里,要她哄着入睡,才算踏实。

他这些年练就得性子愈发沉稳,但每当小猴子与她讨乖后,他总会将她拖回他的怀中,然后学着他们的孩子,拱进她的怀里要她为他哼着摇篮曲才肯休息。

起初,她不依他,还会笑话着他,一千多岁的人,非要和一个毛孩子吃醋,一点也不怕羞。

听罢后,他似乎也觉得好笑,却不舍得放开她,偏要蹭在她的颈窝,埋在她的怀里,就这样沉入梦乡。



她想,那样的日子真好。



只是,无论曾经,不论将来,她都再也见不到那样的大将军了。




万妖女王听见他向炭盆中添加炭火的声响,炭身崩裂,火星四溅,都清楚地落在她的耳中。

她听得他沉缓的脚步声,衣料摩擦,低沉喘息,慢慢靠近着自己。

她紧闭着双眼,藏在被下的手悄悄攥紧,但却在嗅到他的气息时,渐渐松懈下来。

那是,同她一般,如跌云翳,坠入深渊的气息。

万妖女王睁开眼,迟疑片刻,才装作刚刚察觉到他进来的模样,浅笑盈盈,轻声唤他。

“段公子。”

见着她已经醒来,段灼才敢贴近她的身旁,坐在榻沿,亦是温柔地应着她的呼唤。

“我在,丝丝姑娘。”

她未曾告诉过段灼,她便是那曾经名声赫赫的万妖女王。

她亦未曾说与段灼听,她知道他,知道他曾收留过她的将军。

就在这座木屋中,就在这个屋子里,她曾与她的将军尤云殢雨,缠绵床褥。

情谊缱绻,心绪绸缪。

只是,一切均是过往。

是伏虎罗汉口中轻描淡写的一生,是月老笔下不得善终的情缘。


只是,真的都过去了吗?


万妖女王撑起身子几欲起身,在将要坐起时,她感受到他犹豫着扶上她的手臂,尽量避开她尚未完全的伤口,僵硬着环过她的身子,扯来软枕和多余的被褥堆叠在她的身后,然后扶着她半靠在软枕上。

好在,他未曾问过。

肌肤相亲,她感受得到他贴在自己腰上的手微微发颤,听得他仓促的喘息,温柔的炙热若有若无地铺散在她的面前,吹拂在她有些干涩的唇上,让她刚刚安定下来的心,不由得仓皇。

她想,许是因为她如今患了眼疾,看不见的缘故。有些时候,他静坐在自己身旁时,连彼此的呼吸声,她都捕获得一清二楚。

那样的声音,就仿佛是化了形般,潺潺流过她的心尖,磨蹭得内里的血肉生疼,却不曾落下一道伤痕。

纵使她得到过些许安慰,纵使知道是他将她从哪吒的手下救回,纵使知道是他为自己诊治,纵使知道在她卧床不起的这段日子是他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自己。

纵使自他的气息中,她探知,他同自己一样,堕仙为妖。

可是,她还是害怕。

她看不得面前人的样子,见不得他每日为自己清理伤口时的神情,她也不知道他喂自己喝药时,那样的默不作声究竟是担忧多一些,还是算计多一些。

她想,这样的人世间,终究太过嘈杂。

就仿佛是当日天地浩荡,她得了诅咒,遥遥地听得百姓的咒骂,那样的惘然无措。


许是意识到此刻过于亲昵,段灼松下万妖女王的手腕,看着她轻牵唇角,勾勒出一抹浅淡又温和的笑,他突然晦暗了眼,抿紧薄唇,匆忙站起身。

本已转过身去,却又回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丝丝姑娘,药已经煎好了。你不要动,我去端药来。”


她只是与她说,她名唤丝丝。

他便喜欢唤她,丝丝姑娘。


万妖女王应声道谢,然后低下头去,笑着抚上平坦的腹底。在听到他离去的声音后,她心颤着在腹下打转,断断续续地轻声哼着童谣的曲调,仿佛是在逗弄着腹中尚未成形的婴孩。

她的,孩子。

无论怎样的心若死灰,但当她听到自己有了这个孩子后,那被风吹散的灰烬四散奔逃之时,还是燃亮了一簇微弱的火苗。

那是,她的新生。

那其中朦胧的跃动,是她在这镜花水月的尘世间最后的眷恋。






自白日里从客栈出发,不过才一个时辰,他便又下令停下来歇息。

通臂猿猴望着不远处的那座高山,又回头看了看将行李堆放在破庙门口的沙和尚与正搀扶着唐僧进破庙的猪八戒,他垂落金灿的眼睑思索片刻,便叫来梦魔,嘱咐着他看好这群人。

要想绕过这座山头,又不知道要耽搁多少天。

他感到疲倦,一路走来,已不似当初刚离开万妖国时,那样志骄意满,那般热衷于这档子事。



通臂猿猴翻腾起一个筋斗,便落在山头。他向下张望,企图在山脚下看到那个破庙与围绕在周旁的小妖们的身影,但隔着厚重的云翳,他只能望见错落的山峰,与远方不知何处的蜿蜒。

众生,实在太过渺小。

倦怠地倚靠在山石上,通臂猿猴抬起滞重的臂膀,摸上胸口。

那里有她的丝缕妖气。

他送予她,引她而来的那只耳坠曾被他揣在那里,然后在夜深人静之时,一遍又一遍地抚摸过。

“师弟。”

不知何时,黄眉老祖已走到他的身后,缓缓踱步坐在他的身旁。

他微微抬眼,瞥见通臂猿猴装模做样地拂下胸口上掉落的几根猴毛,不免觉得这只猴子有几分可爱。

这般遮遮掩掩,全然不像是曾经他那个肆意妄为的师弟呢。

黄眉老祖刚想要开口调侃几句,但那些话却倏忽梗在喉中,思忖许久,才余留下一声浅淡的叹息。

“师弟,你同那女王……要不然,就这样算了吧。”

其实,虽然他这个师弟对那只小雀仙确实有几分情谊。

可是这么多年,若是真的想放下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是不是。

毕竟,还有月老的那一句判词。

不得善终。




他看见他的小师弟呆愣地沉默半晌,然后轻启红唇,但却一片静谧。

“算了……是什么意思?”良久,通臂猿猴才缓缓言语。

尽管他极力压制,但那样犹豫且迟疑的口吻中,还是掺杂着一丝他轻易就察觉到的颤抖。

他们之间,怎么样才算,算了。

若非,将自己赔给她。

若非,将她的心剜去。

他们之间,究竟怎样才能,算了。



“师弟,你看……毕竟,月老他说……”

那一句话,黄眉老祖故作轻快,然而却吞吐半响,终究不忍道出口。

他知道,他的师弟如今最厌恨旁人提及天意与命数。

可是,他们曾经习的是善恶因果,讲的是报应不爽。

他们不愿再去相信,可那却是终身的桎梏。

黄眉老祖望着通臂猿猴猝然敛回的目光,不忍心地闪躲着眼神偏过头去。

寒风扬起,他听见通臂猿猴冷笑着低声呢喃。

“这几个和尚,真是不知死活。”

纵使他一早便知他们的小诡计,可透过那玄光镜,他听到猪八戒与唐三藏偷偷筹划时,曾今那样平寂又沾染了嘲弄的心,此刻却愤恨难忍,怒火熊烈。

所有人都在算计着他。



第一次,他这般地想要回到万妖国。

想要回到她的身边。

想要再听一听。

那一声将军。






今日的天气很好,日暖风和,缠绵多日的风雪也停歇下来。

连午时段灼喂给她的药,都被他偷偷掺了蜜糖。

和煦的阳光透过那扇四方的窗,轻渺地落在万妖女王的身上,分外舒适。

屋内残留的他的气息已渐渐消逝,她能感受到,他此刻正倚在门外的踏跺上,正专注地不知在做些什么。

她阖上眼,舒展开清秀的眉宇,打算小憩一阵。可只是片刻,她又蹙起眉头,挣扎着起身,捻过枕旁叠放好的手帕,掩在口鼻,强忍了许久,最终还是干呕出声。

万妖女王沉沉喘息着,急切地吸入手帕上浸润过的果香,才使得反应不再这样剧烈。

明明已经过了头三个月,可却一日比一日严重。

看来,这小半个月,孩子当真是长得健壮了些。

万妖女王环了环自己的腰身,虽然尚未完全隆起,但腹底也已经有了些痕迹。

这是,她的骨血。


“你真的很喜欢孩子。”

耽溺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中,她未曾留意到在外面做活计的段灼已经回到了她的身旁,此刻正坐在她的面前,望着她难得露出这般欣喜的笑,他也不禁显露笑意。

纵使前尘尽散,可只要有眷恋,她便能活下来。

她被戳中了心事,含羞着歪过头来。

“我喜欢孩子……喜欢我的孩子。”

纤长的睫羽随着她的动心微微发颤,沾染着她眼中盈盈的光亮,仿若熬过这艰难的冬日,慢慢苏醒过来的蝴蝶,振翅高飞。

段灼看着万妖女王,看着她甜蜜地晕染开一抹笑,看着她好似想起了些什么,慢慢敛去笑容,抿过泛白的唇角,又堪堪露出一个得体的笑。

“今日天气很好,我带你出去走走,好吗?”

温和的手悄悄地覆上她的手背,然后滑进她的掌心,牵住她的手。


她的掌心湿热,踯躅一下,却也同样握紧了他。



房上堆积了一冬的白雪已渐渐悄然融去,化为晶澈的雪水,呤叮地落在门前。

和暖的风中带着冬末的料峭,轻拂在她的面颊,让她徒感温暖。

他自她的身后,为她披上自己的外衣,然后揽过她的臂膀,又扶过她靠近自己身侧的手,轻轻地将她桎梏在自己的怀中。

“小心一些。”

段灼在万妖女王的耳边小声叮嘱,轻慢着脚步,耐心地与她说着脚下的细节,带着她避开不平的路面与泥泞的雪滩,拢住她深深浅浅的蹒跚。

许是病弱的缘故,连平日里的饮食与汤药都需要他亲自喂食,更不要提可以出门的日子。

只是寥寥。

他知道,她自觉麻烦,因而不愿劳烦着他。

或许正是如此,自始至终,面对他时她都是十足十的顺从。


冬末的林中已渐渐有了些雀鸟筑巢,稀稀落落的啼鸣声回荡在深林中,偶尔她能听见他们盘旋在枝桠旁的声响。

“前些日子,我见到了咱们万妖国的新大王。”段灼忍不住开口打破缄默。

紧贴在他手心中的柔软悄悄收紧,段灼有些迟疑,打转在舌尖的后半句话,还是默不作声地咽了回去。

原本只是随意捡了些外面的闲话想要讲与她听,但不成想,好似,惹了她不高兴。

他看着她轻巧地眨了眨眼,孱弱的面容上依旧是那样清浅的笑。

“是吗……他是个怎样的人?”她抬起头来,对上他不免担忧的目光,低哑的声音中带着十足十的新奇。

她不愿他知道,她曾与那万妖国的国王痴缠过。

她想,她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离开他。

这一次,若非要将他彻彻底底忘却。

她无法成活。


“他……模样很是俊俏,性子又温柔,难怪我们的女王会喜欢他。”段灼轻声笑着,缓声讲述着她的痴心缠绵,讲着她是如何将万妖金丹转送给了他们的大王,讲着她是如何将那至尊的王位拱手相让。

只是,为了那一份真心。

“我今日去市集抓药,听到茶店的小妖说,他们已经启程打算回去万妖国。”

打算,回去万妖国。

破碎的心口隐隐发疼,她停下脚步,感受到段灼松懈下怀抱,却依旧牵紧着她渐渐冰冷的手。

“等到回去万妖国,你觉得,他会同女王成亲吗?”

段灼温柔的询问回荡在她的耳旁,她微微垂首,想要回应着他的话,但张了张口,却怎样也吐露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音。

他要回去万妖国了。

可是,他却永远都回不去她的万妖国了。



“也许会吧。”

万妖女王笑着回应,然后受着他抹在她微凉的鼻尖,暖上她渐失血色的面颊。

隔着他宽大的衣裳,她覆上那隐隐攒动的小腹。只是片刻,他便握上她的手,抚摸过那其中脆弱的轮廓,施动妖法,安抚着不安的胎动。

“别怕,月份渐大,孩子不安稳也是常有的事。”

他微微抬眼,视线自她护好的腹底落至她眼尾的一抹薄红。那样晶亮的眸底也落了些许色彩,他心悸着想要拥她入怀,但也只是同往日一般,亲昵却疏离地揽回她的身子,扶着她慢慢走回去。


他,好似明白了什么。



段灼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徒行。

雀鸟四散,啼鸣盘旋,偶尔有低行的飞鸟倏忽蹭过万妖女王的身旁,惹得她陡然一怔,他便会抬手为她驱散,然后揉过她未挽起的发,柔声安慰。

是否,太过暗昧。

段灼低下头,观望着万妖女王的面容,却发觉她未曾在意,只是笑着侧过头,对上他怯懦的眼。

“你刚刚在外面,在做什么?”

万妖女王的目光呆滞却又温柔,烙印在段灼的眸底,他总是忍不住想要闪躲。



“我……想要为你做一根手杖。”


门前零落着枯树的枝干,暖风飞扬,吹拂过他晨间削下的木屑,残破一片。

段灼扶着万妖女王在踏跺上坐好,又拾来放在一旁的手杖,紧贴在她的身旁坐下。

他拿起手帕,擦拭着杖体,仔细抚过其上的涓涓屑沫。

只剩下杖柄没有雕刻完成,段灼思忖片刻,偏转过头,开口问道:“你喜欢什么?我刻在手柄上。”

“什么都好。”

万妖女王想了想,复而开口:“刻一只小狐狸可好?”

轻触他的掌心时,那样轻柔又绵软的感觉,总是让她忍不住卸下心防,让她情难自禁地深陷在他温柔的皮毛下。

段灼笑着低下头,瞧着手中的杖柄,又沿着其上的木纹细致地摆弄起来。

她的妖法高深,因而能瞧出他的真身,也不足为奇。

“就以我的样子,为你刻一只小狐狸。”

万妖女王餍足地应声,然后不再言语,只是听着他削下香木,细细雕琢的声音。

她感到疲累,暖着渐凉的腹底,无声地挣扎了许久,却还是无奈地合上眼帘,迷迷糊糊地倾倒在他的肩头。



她再度梦见了那个河堤。

在春光明媚之时,他缓步走至她的面前,执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贴在自己的面庞,然后温柔地笑道。

“小雀仙,我回来了。”




她情难自禁地唤起了他,惹得段灼心悸着,手中熟稔的动作也悄然停滞。

只是,他不曾回头。

他听到她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肩头的声响,渗过他单薄的衣裳,烙烫在他的肌肤。

可是,他不能回头。

“段灼。”

他听到她小声唤叫着他,用着那掺杂着些许委屈的声音,喑哑地唤着他的名字。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


“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为何,她与他素昧相识,他却以真心待她。

为何,她为他自剜丹赤,却未得他一刻动心。

滞重的喘息牵扯着胸腹内的绵软,在她几欲破碎的心腔内,徐徐滑动,缓缓撕扯。

最终,因他,支离残碎。


“如果我的夫人还在,我想,我现在也要做父亲了。”


她原以为,只要不去想,便是放下了。

她原以为,她曾割舍过一次,这一次她便可以真的放下。


“段灼,等我的孩子出生,我让他认你做干爹,好不好?”


她狡猾地咬下因冰冷的坠痛而将要呼痛的唇,然后艰涩且悲戚地扯出一抹释然的笑。



若是,不曾遇见。

那该多好。



她听到他笑着应下,蹭在她的耳廓,带下她咸涩的汗,炽热难耐。

她听到他蓦然顿下了呼吸,听到他扔下了那根刻有他的痕迹的手杖,感受到他急切着掀开她的裙摆,然后用着发颤的指尖,沾染着她身下湿热的绯红。



呀,你怎么又发现了呢。



那是,她挫骨剜心的伤。





啊啊啊啊啊啊来迟了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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